close

第二章

 

「自欺欺人,誰也不好過。」

 

 

還是那棵大樹,那棵陪伴自己度過成長歲月的大樹,彷彿因為季節更替更顯茁壯,枝葉茂密,是眾人乘涼的好去處。傍晚的餘韻照在樹上,好不美麗,意外發現樹上竟開了小花,小小的,毫不起眼,卻努力展現自己的生命力。

枝幹忽然上出現了一個小女孩,和花一樣小小的,紮著兩條小辮子,穿著小碎花洋裝,安安穩穩的坐在上頭,毫無懼意。

她折下葉子把玩,一片又一片,將其撕碎後向下灑出,臉上因而出現燦爛的笑容,這遊戲似乎令她感到很開心。

當她開始感到無趣時,遠方跑來了一個小男孩,他有張好看的臉,傻楞楞的看著小女孩無理的行為,他笑了,一種了然於心的笑容,沒多說什麼,只是溫柔得要求她:「晴晴,大樹爺爺也是會痛的,快點下來,別玩了!姐姐做了布丁要妳過來吃唷!

小女孩點點頭,柔順的爬下樹來,跟著小男孩對著大樹道歉,與他親密得手牽著手去吃布丁了!

看著親親愛愛的兩個小人兒離去,初秋微風吹來,感到些許涼爽,她靠著壯碩的樹幹屈膝坐了下來,把頭埋在膝蓋裡。任由自己沉靜在如此寧靜的氣氛中,安安靜靜,只有自然純粹的聲音。

自己離這樣簡單的日子多遠了呢?既熟悉又陌生,明明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茁壯,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的想像罷了!

輕輕的哼起歌來,「摸不到的顏色,是否叫彩虹,看不到的擁抱,是否叫做微風,一個人,想著一個人,是否就叫寂寞……」,高二那年,兩人愛瘋了這首歌,從早唱到晚,甚至還拿這首歌去報名校園歌唱大賽,不負眾望,拿了冠軍回來。

之後,「星空」的意義就更不同,是他們彼此鼓勵的歌曲,是他們燦爛的青春,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勝利。

「穿這麼單薄,妳從以前就這麼不怕冷!

將頭抬起,看了看身邊的人,笑說:「我從來就不用擔心有沒有穿暖,因為哥總會早我一步準備好。」接過阿丞手上的薄外套,亮晴沒有穿上,只是將它報在懷裡取暖。

「傻丫頭!」寵溺得揉了揉她的頭髮,高挺的阿丞靠在樹幹上,身旁的妹妹在外幾年成長了許多,看得出她和阿掣之間不似以往親密,但他卻不明所以。這些年亮晴忙著大學學業,他也忙著畢業專題與當兵,前陣子好不容易退伍,找到工作後,便著手籌備與雅若的婚禮,妹妹和阿掣間若即若離的態度,他想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。

問過雅若的看法,她輕描淡寫的帶過,「有個意外,那是晴晴解不開的結!」,想要再深入了解,雅若卻不肯多說,「允丞,我相信,阿掣的愛,可以帶著晴晴走出來的,只是還要再等等吧!

「哥,你現在幸福嗎?」一陣靜默後,亮晴突然問道。

星期日就要和愛的人牽手進禮堂,接受眾人的祝福,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,也許忐忑茫然,但內心應該是踏實的吧?畢竟兩人已經共度了好長一段日子,現在只是要換個身分,並給予對方一生一世的承諾,攜手共築屬於兩人的家庭,共同孕育下一代,一直相愛到白髮蒼蒼,到牙齒搖落,到永遠永遠。

「很幸福。」簡單明瞭的回答,包含無盡的甜蜜,阿丞多希望亮晴也能體會這種感覺,很珍貴,要用全世界來換他也不願意。

亮晴點點頭,笑道「那要快點生個小鬼頭來玩玩阿!

聽到妹妹直接的話語,阿丞不禁大笑「這……可不是妳老哥單方面可以決定,得先問問妳小雅姐的意見。」未婚妻雅若有意進修研究所,生小孩因此暫不在他們的生涯規畫中。

再說,兩人還年輕,不想太早被孩子綁死,希望多享受點兩人生活,且要兩人都有了穩定的經濟來源,才能好好準備迎接孩子的到來。

「是唷?我可以幫忙照顧,只要按時付我保母費就好。」

「趁機敲詐老哥啊?

兩人又談談笑笑了好一陣子,阿丞忍不住提出埋藏心中的疑問「晴,別說哥哥雞婆,我只是希望妳幸福快樂,老實說,妳跟阿掣怎麼了?是不是他欺負妳?

亮晴欲蓋彌彰的說道:「哪有怎麼樣,都忙就少連絡了。」,她最怕這種逼供時刻,尤其還是由她最親愛的大哥提問,希望哥能趕快放過她,小雅姐快把妳老公帶走,晴晴在心中暗自祈禱。

「哥,你知道的,鄭閎掣永遠都不可能欺負我。」他連不理她,給她點臉色看做不到了,怎麼可能害她傷心難過呢?是她,一直以來都是她不好。

「告訴我實話,我不想看到妳鬱鬱寡歡的樣子。」歉疚充斥在他的心頭,曾經繞著自己跑的小女孩長大了,而他卻因為疏忽,沒有發現她的問題,從晴晴下午到家到現在,他都沒看到她真誠的笑容。她的笑,只是硬擠出來,應付大家敷衍了事,也許還能騙到別人,但騙不了他這個哥哥。

「哥,掣的左手小指沒了。」冷不防的一句話,嚇傻了允丞,什麼叫做「沒了」?這就是雅若曾提起過的意外嗎?

她大聲嘶吼「是因為我,我害他不完美了!」邊說邊落下淚水,又將自己埋入膝蓋中,不論允丞怎麼叫喊,她都不願再抬起頭來,正當他手足無措的時候,背後有個人拍拍他的肩,示意要他先離去。

允丞給來著一個擁抱,包含他所有的祝福,對方則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,要他不用擔心,他有堅強的意志,和永不放棄的精神。

 

他對著樹下的鴕鳥說出內心話,希望她能認真聽進去,「我的不完美,是因為少了俞亮晴的陪伴。」他知道她懂,現在希望晴晴可以快點從土堆裡抬起頭

「我還沒找回我的自信。」她知道哥哥先回家了,不用睜開眼,只要感覺,她就知道阿掣來了,從以前到現在便是如此,從未失靈過,除了一次之外。

只要她不是說不愛他,什麼都好辦,「我不勉強妳,妳需要時間療傷,而我剛好有許多時間。」,對他來說,損失不大,只要她能多笑一點,能看著她柔美的笑,一切就都值得了!

可是她不敢賭,她就是懦弱又膽小,害怕……有一天意外又降臨。

「中秋節又快到了……」阿掣遙望天上高高掛的上弦月,明亮美麗,團圓的日子,對他們來說有些諷刺,畢竟一切都是因為中秋節才變卦。「我已經不痛了,晴,妳聽到了嗎?」不顧對方是否回應,他自顧自的講下去,他知道晴晴都有聽到,他的傷口早就結痂了,而她的傷疤卻一直在撕裂著,出血結痂又出血,他不知道什麼時候,亮晴的傷口才能完全癒合……

他蹲了下去,用盡全力給了亮晴一個擁抱,一個很深很深的擁抱,親了親她的瀏海,滿是柔情,便轉身離去,他留空間給她,繼續在一旁守候。

縱情大哭,在阿掣離去之後,她不想要自己狼狽的樣子在阿掣面前嶄露無遺,因此只是讓他傷心難過,讓自己更不好受罷了,何必呢?自己的傷口,得由自己包紮,是好是壞自己負責,人生的路,也是如此,自己負責任,因為那都是你的選擇。這些亮晴都懂,可是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決定,真是正確的嗎?會不會走了一大圈,兩人還是回到原點呢?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晴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